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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卫报》专栏作家Jonathan Wilson

翻译/远风

编者注：在战时的萨格勒布，匈牙利传奇名帅马尔顿-布科维充分展现出自己的勇气，同时也再次对足球的战术理念进行了思索。如今的教练们应该更有建设性地利用这罕见的间歇期。

布科维和他的球员们

“您在战争期间做了什么，布科维先生？”“我创造出了伪9号。您做了什么呢？”

发明伪9号，并非马尔顿-布科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唯一做过的事情。这位匈牙利教练——极有可能是足球历史最伟大的战术大师——当年身在萨格勒布，执教格拉丹斯基俱乐部，彼时冲突刚刚开始。当时，法西斯组织乌斯塔沙已经攫取了权力，开始推行反犹太的法令。布科维的安全因此受到威胁，因为其母是天主教徒，但父亲却是犹太人。虽然宗教问题很大程度困扰着他，但似乎我们仍然可以认定他是位基督徒，而在他位于布达佩斯市拉克丝克列茨图尔公墓的墓碑上面还有十字架，但他的妻子，阿兰卡-克莱恩，却是犹太人，他的姐妹中也至少有一人信奉犹太教。

布科维不但没有离开自己的教练岗位，更伸出援手，保护俱乐部的场地管理员——这位名叫麦克斯-雷斯菲尔德的犹太难民，此前刚从被纳粹控制的维也纳逃离，他和全家就躲藏在体育场一片看台下面，一待就是4年，最终未被发现，顺利幸存下来。在此期间，布科维都会将食物及生活用品带给他们。

布科维

布科维勇气可嘉，信念坚定，但他也遭遇了无法想象的困难。他有自己的习惯，不太愿意做出改变。他喜欢看电影，每天训练结束后都会去看电影，但却又不愿被打扰，每次来到售票处，都会问一下妻子是否买了这场电影的票，如果她在，他就会选择去另一家影院。

“他是条硬汉，”马丽卡-兰托斯回忆道。马丽卡的丈夫米哈利后来曾经在奥林匹亚科斯担任助理教练，辅佐转战希腊联赛的布科维。“一丝不苟，严于律己，始终如一。他强调秩序和纪律。不管面对哪名球员，他都会直抒胸臆。那或许是许多人不喜欢他的原因。他可能性情沉默，脾气暴躁，但却有颗金子般的心。他就像个坏婆婆，对一切指手画脚，到处挑错。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不理解不同的人应该区别对待。他说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但他更是位天才，或许社会往往会给天才留出更多余地。战争结束后，南斯拉夫建立了社会主义政权，那些踢过法西斯联赛的俱乐部都遭到解散；但格拉丹斯基只是被销毁了档案，并以迪纳摩的名字重生，布科维也被说服担任主教练。

联赛停摆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思索。他已经将格拉丹斯基的阵型由2-3-5调整成WM阵型，但他又想，是否能够再进一步？如果让中锋回撤到较深的位置，他几乎就变成一名中场，给予内锋们（下图Inside Forward）更多自由，同时让一名中场（下图黄色）基本待在后场防守，实际效果就像是又增添了一名中卫，这样做，就像把WM阵型的3-2-2-3变成了非常接近4-2-4的布阵。

WM阵型示意图

于是，在1946年，在决定冠军归属的格拉丹斯基对阵火车头的关键战中，布科维将自己的理论付诸实践。

格拉丹斯基拿下胜利，布科维的战术调整收到奇效——但他却并不是那么开心。他说：“德拉古廷-赫里普科出任该位置（回撤中锋）。他踢得还算不错，但距离理想的高度还差很远。作为一名球员，他从来没有达到过真正的高水准，但当人们问我谁适合踢回撤型前锋时，我总会提到他。他就是我的小白鼠……我能够清楚地记得，火车头队球员根本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后来，布科维回到布达佩斯，也带回了自己的战术体系。1952年，匈牙利队使用这种战术拿下了奥运会金牌，并在长达4年的时间内保持不败——在此期间，他们更曾经两次把英格兰队打得找不着北——这段不败历程最终在1954年世界杯决赛戛然而止，如日中天的匈牙利队被西德队击败。

普斯卡什（右二）攻破英格兰球门，匈牙利7-1大胜

主教练们很少有时间思考。接连不断的比赛，无休无止的训练，每天还要担负着管理球员的任务。但现在，联赛停摆极有可能持续几个月，主教练们得到了充裕的时间。足球早已是成熟的运动：像布科维带来的那种巨大跃进不太可能出现，一切都只会是渐进状态。但究竟会发生什么呢？在没有即刻比赛压力的情况下，得到如此长的时间深思，某位睿智的主教练或许会做些什么？

顶级足球要不断找到解决方式，才能不停进步。一支球队靠某种体系获得成功，所以必须找到某种方式打断这种势头。瓜迪奥拉及其模仿者们那种高度强调传控的比赛方式，最终被克洛普那种高强度、高专注度的压迫加转换战术压倒——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瓜迪奥拉也已经开始朝后一种足球转变。

击败传控足球的方法，就是找到打乱其传球模式的途径，并且以更好的方式重新赢得球权，这样做自然行得通。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以怎样的途径能够打乱高压的比赛方式呢？一种途径是进一步提升传球质量，当然，这种模式不可预知性太高。或许如果瓜迪奥拉2008到2011年执教的那支巴萨还在，所有球员仍然处在巅峰，而且梅西的盘带也处在最强状态，还有用传球破高压的可能性（或许逝去的并非这种风格的支配程度，而只是那支王者之师的巅峰）。但考虑到这种情况已经不可能实现，那支球队也很难复刻，该采取其他何种方法来破解高压足球呢？

一种较为明显的途径，瓜迪奥拉曾经在德国杯对阵克洛普的时尝试过，那就是绕过高压。瓜迪奥拉当时用哈维-马丁内斯出任站桩型中锋，而目前大体来说，站桩中锋战术也正有回归之势。除了采取长传疾攻的方式，将球第一时间交给尼亚尔-奎因（前爱尔兰国脚高中锋）、乔-乔丹（前苏格兰国脚前锋）以及奈特-洛夫特豪斯（前英格兰高效射手）这样的球员，尤其是再辅以一名速度型游击手，是否还有其他更好的方式来挫败一支将高压运用到极致的球队呢？如何更好地骚扰该队的两名中卫球员？因为这种球队的中卫更被看重的能力是团队协作能力，而不是位置感和传球能力，更不是盯人水准和肉搏能力。

或许很难做到，但在这段加长的停摆期，或许主教练们应该自问一下，如果布科维还在，他会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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